第四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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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喜歡她，想對她好◎
鍵盤和鼠標？
這是給她的禮物嗎？
對於職業選手來說鍵盤和鼠標非常重要, 但對於洛卿這種小菜雞來說，不管用什麽都是一樣的。
可是她在看到圖片上那青綠色的小樹苗後心砰砰砰跳了起來。
就算用不明白這個，她也想要。
她從花中擡起頭：“珊姐，不去哥哥那了, 我今天回基地。”
“行, 你想去哪裏都行。”劉珊讓司機換了個方向, 轉頭說, “你遇到什麽事都要跟我說, 我看看方便我這邊解決還是公司，今天的節目不是還好好的嗎？”
小隊拿了第一, 雖然個人排名只有第二，可對於一個新人來說已經很好了，至少比她以前什麽都不做強得太多。
洛卿搖頭：“沒遇到事。”
“那你剛才。”
“我是開心。”
收到花很開心, 這花來自一個普通的陌生人也很開心。
好像每一件事都在跟她說, 歡迎來到全新的世界。
見她的確沒有其他什麽情緒，劉珊這才放心下來，怕就怕她哥哥知道什麽，哪個節目又要遭殃了。
之前那個陶子實在節目裏為難洛卿的事，劉珊是結束後才知道的, 跟公司匯報上去, 結果人家老板說早就解決好了, 聽說陶子實還被他們工作室解除了合同。
加上之前的岑栩。
劉珊暗暗咋舌, 平時看上去溫溫吞吞的，你身後那些背景倒是雷厲風行。
“反正是周末，你就好好休息。”劉珊說, “下周你比賽結束我們也該進祖老師的組了, 那邊配音演員已經齊備。”
洛卿點點頭：“好的。”
很快到了俱樂部門口, 遠遠洛卿就看到一個人影站在路燈下面，雙手插兜，周圍下著毛毛細雨，那人只將連帽衛衣的帽子拉上，像是在發呆。
見有車過來，那人擡起頭。
【宋淮時？】
【這麽冷怎麽還站在這裏。】
“那你自己好好休息。”劉珊將人放下，“有什麽事隨時給我打電話。”
洛卿抱著花點頭：“辛苦了，路上小心。”
等車開走，站在路燈下的宋淮時也走了上來，視線在她眼睛上停留一瞬，笑問：“誰送的花？”
洛卿說：“一個很可愛的女生。”
她將花遞過去給他看，語氣裏含著隱隱的期待：“好看嗎？”
宋淮時輕笑：“都好看，喜歡嗎？”
“當然喜歡。”洛卿抱著花往裏走，想起什麽似的，問，“你為什麽不進去？”
宋淮時也不再當雕塑，跟在她身邊往裏走，身影在路燈下拉得越發修長：“來接老板。”
【這才幾步路。】
【宋淮時一定很喜歡打電競，不然也不會為了俱樂部這麽討好我。】
【難怪那麽多人都在誤解他。】
雖然是陰差陽錯，但洛卿覺得現在做的事都是自己喜歡的，就算宋淮時不想方設法討好她也會一直幫著俱樂部重新走上正規。
思考好後，她輕輕喊：“宋淮時。”
“嗯？”
“這些都是我分內的事，你不要覺得有壓力。”洛卿說，“你只需要好好訓練打游戲就好，不用為我做那麽多，我不會再像之前那樣做其他事了。”
宋淮時的步伐忽然就停了下來。
洛卿不解回頭，見他漆黑的雙眸裏染上了很多笑意，他微微俯下身。
在兩個帽子陰影的遮擋下那雙眼睛顯得更為幽深：“你覺得我做這些是在討好老板嗎？”
【不是嗎？】
見她眼睛有些茫然，宋淮時很多話都收了回去，最後只笑道：“不是說了，我是你的粉絲？”
“？”
這次的洛卿是真的想不通。
【你粉我什麽？要包養你，讓你打假賽？】
宋淮時難道有什麽不為人知的喜好嗎？
“喜歡你大過年專門過來給我送餃子和零食，喜歡你邀請我去你家一起過年，喜歡你在同學們面前維護我。”宋淮時語調不徐不疾，還會特意停一停確保她每個字都能聽到，“長得好看又對人真誠，喜歡你很奇怪嗎？”
懷中傳來塑料紙折疊的聲音，洛卿緊張得下意識收攏了那束花：“我說了，那不是給特意給你的……”
“那算我自作多情。”宋淮時聳聳肩，一點也不在意，“可要怎麽辦？已經成死忠粉了，你還要狠心開除我的粉籍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
宋淮時挑眉：“以後喜歡你的人會越來越多，難道你還要問問每一個人理由，再給每一個人解釋？”
是哦，自己也算半個公眾人物，可她現在連微博都不怎麽上。
“再想腦袋就要超載了。”宋淮時擡手抵在她的肩膀上，示意她轉身，“想看老板福利嗎？”
【想。】
走近基地洛卿才發現有哪裏不太對勁，一隊所有人的人包括祁敖都不在。
有青訓生看到宋淮時還很驚訝：“H神，你什麽時候回來的？其他人呢？”
對啊，洛卿去看自己的手機。
如果大家都回來了，祁敖一定會跟自己說，因為之前他還說回來要一起慶祝的，可現在祁經理一點消息都沒有。
宋淮時悠悠道：“等不及自己提前回來了。”
青訓生被他那表情嗆了一下，可轉頭一看到洛總就在旁邊，頓時又覺得很合理，洛總這是什麽開關吧。
兩人上了二樓的訓練室，因為隊員都不在，這會兒裏面安靜得很。
【所以宋淮時回來就一直站在門口等我嗎？他怎麽知道我一定會來？】
宋淮時拉開自己的機位的椅子：“老板坐這兒等我一下。”
他離開訓練室，洛卿將花放在一邊後老實坐著，視線卻不由得看了一眼這裏。
她第一次來隊員們的訓練室，像是高級網咖的包間，但每個人的座位上都寫了名字。
雖然基地經常會有保潔來打掃，但隊員的桌面卻是不能碰的，其他人的桌面或多或少都有些亂，只有宋淮時這裏整整齊齊。
旁邊放了個小盒子，裏面裝著幾顆糖，他好像也挺喜歡吃糖。
【他一定壓力很大，才會吃糖緩解。】
想到自己的包裏還有很多，洛卿就將所有的糖都倒出來給他的小糖盒填滿。
身後傳來低笑聲，她扭過頭見宋淮時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的，懷裏抱著個盒子靠在門框上。
應該是把她剛才的那些動作都收入眼底了。
“我…”洛卿眨眨眼，意識到現在這裏不用再遮掩了，“你不是喜歡吃糖嗎？我有很多。”
“嗯，喜歡。”宋淮時勾著唇走到她身後，傾身拿起一顆，笑意更深，“謝謝老板。”
雖然已經是室內了，可宋淮時身上卻好像還有外面那涼薄細雨的味道，洛卿不自覺往旁邊挪了挪：“不客氣。”
宋淮時將抱來的盒子放在她面前：“打開看看。”
知道這是他要送給自己的外設，雖然已經看過了圖片，可洛卿還是莫名緊張。
她細細捏了一下手指，才小心翼翼把面前的盒子打開。
不論是鍵盤還是鼠標都裝得很精巧，實物比圖片上看著要好看更多，才是初春她眼裏卻像是已經撲滿了整個春天。
她征求意見：“我能摸一摸嗎？”
“這現在是你的東西了。”宋淮時笑道，“你想怎麽碰都可以。”
【是我的東西了！】
洛卿眼睛微亮，動作的下意識放得很輕，自從來到這個世界後她常常收到哥哥的禮物，每一個都被她用心保存得很好，現在這個，是除了哥哥以外的第一個人。
而且……她目光落在鍵盤上的那個L上：“這是洛嗎？”
“嗯。”宋淮時拉過一旁的意思坐在她身邊，“洛洛的洛。”
好像刻上了自己的專屬烙印了。
洛卿又忍不住摸了摸，想到什麽似的收回手：“它會被磨掉嗎？”
【要是天天摸會不會塗層被磨掉了？】
宋淮時：“不會，特殊定制的。”
【太好了。】
這下洛卿才敢用了點力，又去看L旁邊的那棵小樹，似乎跟宋淮時那個不太一樣，這棵小樹是發了芽的。
她聽到身旁的人好聽的聲音：“等以後想換了，可以把這棵樹換成大的。”
【換成參天大樹。】
想到有那麽一天，洛卿心跳就變得很快。
“謝謝你。”她說，“我很喜歡。”
宋淮時笑了笑：“想不想試試？”
當然想了！
洛卿將它們好好收起來：“我拿回……”
房間。
後面兩個字沒說完，宋淮時就微微俯身將她面前的電腦打開了：“可以在這裏試。”
“這不是你訓練的電腦嗎？”
“嗯，都是打游戲，有什麽不可以？”
宋淮時自己的外設因為比賽所以早就取下來了，只要把這個插上去就行，他低頭在手機上打了幾個字，起身幫小苗苗把外設連接上。
這鍵盤加上了光效，按一按就流光溢彩，十分漂亮。
洛卿試著按了一下，跟自己以前打游戲的那些鍵盤根本不一樣，聲音也十分脆響好聽。
洛卿登錄了自己游戲賬號，坐在亞洲冠軍旁邊十分不自然。
【這算不算公開處刑？】
想到自己那落地就死的技術，她抿抿唇：“你能不能別看我？”
宋淮時莞爾：“好。”
他看到手機上回覆的消息，也打開了自己面前的電腦，登錄了一個小號。
開始打比賽後大號就要交給戰隊管理，雖然跟自己管差不多，但也會有積分要求，而且大號加上了戰隊的頭銜，出去打游戲會被人認出來，所以他準備了其他的小號。
將小號登錄上去，他側過頭沒有任何心理包袱地說：“老板帶帶我~”
“……？”剛要點準備的洛卿手抖了抖，“你那麽厲害，不用我帶。”
“這是小號。”
是不是小號跟你技術有什麽關系嗎？
但宋淮時已經申請添加了她的好友，還申請了進隊。
剛一進隊，另外一個人也點了進來，ID十分眼熟。
宋淮時微微瞇眼，想起來了，另一個男大學生。
“洛洛！”卓小五今天錄完節目沒什麽事，所以開了會兒直播，正好看到洛卿上線就拉她一起了，“一起排呀！”
對比跟卓小五排，跟宋淮時排的壓力都要大一點，洛卿摘下一邊耳機解釋：“這是我朋友。”
宋淮時淺淺一笑，點下了準備：“那就一起吧，我不介意的。”
見隊裏有個自己不熟悉的ID，卓小五問：“這是誰？”
考慮到宋淮時現在也算是有身價的職業選手了，洛卿便說；“一個朋友。”
宋淮時耳機松松戴著，聞聲磨了磨牙。
挺好的，雨露均沾，誰也不偏袒。
也不知道是什麽感覺，好像松了口氣，又好像很不爽。
小苗苗身邊有了其他朋友，這些人對她也還不錯，這是好事。
可是自己現在跟這些一樣，也是她的朋友之一，這又讓他哪裏都不得勁。
明明過去她身邊只有自己一個人的。
一口一口小樹哥哥喊得清，她自己存下來那些糖也是每次見面的時候都塞給他，可是現在她也一視同仁的給其他的人。
嘖。
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麽，宋淮時楞了一下，暗罵一句：我踏馬瘋了吧，這種事都要在意？
郁丘這游戲設置默認不開麥，都是新手小號，這局平均分很低，對於宋淮時來說跟打人機沒什麽區別，他這會兒心緒不佳，也懶得調開麥了，聽著耳機裏那個小五一直不停的聲音。
“洛洛我們跳一起吧，兩個菜雞一起茍。”
“洛洛，快！這有個三級頭，先給你。”
“洛洛，你等我找個車來接你啊。”
洛卿也不能讓人家一直照顧著，見宋淮時好像一直跟在身後神游，她也頗為照顧：“那我給你多搜一點裝備，你還缺什麽？”
“你自己留著就好，我就打著玩娛樂局，哇這車顏色好酷，洛洛你……”
砰砰砰幾聲槍響，洛卿和卓小五都嚇了一跳，兩個小菜雞慌忙趴下左顧右盼。
宋淮時淡定地走到小苗苗身邊蹲下，點開自己的麥克風，含笑：“別怕，是我走火了。”
【你一個職業選手居然還有走火的時候？】
洛卿這才敢站起來：“沒事沒事。”
卓小五那邊沈默了幾秒：“這哥們聲音有點耳熟啊。”
宋淮時充耳不聞，502一樣的黏在小苗苗身後：“我沒有繃帶，可以給我分兩個嗎？”
“你給他換下來的P92可以給我嗎？”
“實在不行，弩也可以。”
卓小五：“？？？”
[？？？]
[等會兒，我在這個直播間怎麽會聽到啞巴的聲音？]
[那個SXM是啞巴？]
[跟洛洛老板一起出現的，臥槽，難怪今天小Y說H神早就回國了，合著就是回來用小號打游戲？]
[迎面撲來一股清新的綠茶味。]
洛卿原本以為宋淮時是累了所以一直在神游，但看他現在似乎又找回狀態了。
自己用著的還是他送的鍵盤呢，所以她把自己身上兩把槍放了一把下來：“這個你用吧。”
“好，我跟你換。”說著就往地上放了把M416。
洛卿還是能分得清什麽好壞的：“……你不是要P92嗎？可你都有M416了。”
“不一樣。”宋淮時已經將地上的沖鋒槍撿了起來，“洛洛老板的槍有好運加成。”
“咳。”卓小五見自己直播間的人數正在瘋狂增長，擔心播出什麽見不得人的，立刻出聲提醒，“H神，我在直播。”
宋淮時語氣徐徐：“所以說洛洛老板有好運呢，我上電視了。”
[人家是提醒你不要太騷了！]
[H神：這有什麽，我可以無風起浪。]
說話間，大家已經走到了卓小五開來的那個車前。
隊伍裏另外一個散人已經提前坐了上去，哪裏知道自己隨便排個游戲居然排到了一個職業選手，兩個配音演員啊，一定要找一個好的位置方便看戲！
宋淮時走上前，十分有禮貌：“不好意思，請問你能坐前面去嗎？”
散人：“啊？”
宋淮時：“我有點暈車。”
洛卿：“…”
【你這人設是真的屹立不倒。】
[你踏馬打比賽的時候恨不得漂移加甩尾，現在就暈車了是吧！]
卓小五默了默，選擇配合他的演出：“那H神你坐副駕來。”
洛卿也點頭：“沒錯沒錯。”
“不。”宋淮時說，“跟老板坐我才有安全感。”
[有沒有安全感我不知道，但你們安全區要沒了。]
[洛洛老板，實在不行咱們重新買個俱樂部吧，這人打游戲的確有點東西，但腦子好像不太行，還是要從長遠考慮。]
坐在後面散人已經默默移到了副駕駛的位置，給這位騰出更加廣闊的海洋。
洛卿一直記得宋淮時說的他壓力很大，只有在自己這裏要放松一點的話。
【他這狀態，多半是犯病了。】
於是她摘下耳機，從宋淮時裝糖的那個小盒子裏給他拿出一顆遞過去。
宋淮時楞了一下，然後垂眸抑制不住笑出聲來：“謝謝老板的糖。”
“不客氣。”洛卿說，“也是從你這裏拿的。”
[從哪裏拿的？]
[不是你兩在一起呢？座連座雙排？]
卓小五也疑惑：“洛洛你跟H神在一起嗎？”
“嗯，今天回基地了。”
卓小五就是個十足的網癮少年，雖然游戲打得一般，但還是很崇拜職業選手的：“什麽時候我能去你們基地參觀一下啊？”
“你想來的話都可以。”
“那我可以跟大家一起打游戲嗎？”看到彈幕後，他又自我否定，“不對，像他們這種級別的選手，電腦設備什麽的都是不讓碰的吧？”
【誒？不讓碰嗎？】
洛卿看了下自己坐著的這個位置，不太確定：“是嗎？”
“是啊。”卓小五說，“我看彈幕說，KB采訪的時候他們都說H神那位置是警戒區，不讓人碰的，還有外設什麽的，都是碰不得的老婆。”
洛卿默默扭頭看向旁邊的人。
正巧對方也轉過頭來，彎著唇：“老板除外。”
想到自己不僅碰過宋淮時的“老婆”，現在更是坐在了他的位置上玩游戲，洛卿就有種被特殊對待了的感覺。
【這就是粉絲給的特權嗎？】
直播間那些不知道是從哪裏湧進來的，不管是誰的粉絲，已經要把直播間的彈幕沖卡頓了。
[所以洛洛老板真的坐在H神的位置上跟他一起打游戲？]
[臭啞巴你離我老板遠一點，不要教壞她了！]
[眾所周知，其他隊友都沒有回來，孤男寡女，以前我怕洛卿蹭H神熱度，現在我怕啞巴把洛洛老板給吃了。]
[@KB祁經理，我要舉報，這裏有人偷偷謔謔你們老板。]
洛卿已經可以想象到彈幕是什麽樣子了，絞盡腦汁給這個犯了病的人找補：“我是老板，想坐在哪裏都可以的。”
“H神……他，他就是壓力有點大，所以有時候說話會比較奇怪，大家多體諒一下。”
“希望大家多多關註KB，我們會盡力給大家交上滿意的答卷的。”
宋淮時咬著糖，不知道是不是被糖糊住了嗓子，總覺得自己這嘴裏非常黏膩，他側目看著小苗苗認認真真給彈幕解釋的樣子，有些走神。
可能是過去在他腦海裏停留了太久，很多時候他看著洛卿就總想著過去那個安安靜靜待在自己身邊的小孩。
被送到孤兒院的時候他年紀還小，很多事情已經記不起來了。
可是在他清晰的那些記憶裏，小孩已經在身邊待了很久。
他孤僻不愛說話，但性格兇，所以那些小屁孩倒是不敢拿自己一個外來的怎麽樣。
只有小苗苗自己，白白嫩嫩像個遲鈍的小熊，其他孩子罵她的時候她都要反應好一會兒才知道別人在罵她。
再長大一點她可能也反應過來自己不受人喜歡，每次只會默默待在角落裏坐著看其他孩子玩耍。
一個沙包丟過去砸在她身上她也只會躲得更遠。
後來他聽說院長這小孩送來孤兒院的時候發著高燒，好了以後就一直這樣，有些來領養孩子的人見她好看也想領回家，但一聽說她腦子不好就又不要了。
兜兜轉轉他跟小苗苗居然是孤兒院兩個長到六七歲都沒人領養的。
他是等著父母來接自己不願意走，而她卻是沒人要。
可能是覺得自己跟她一樣都沒人一起玩，所以她找地方蹲著的時候就會離自己近一點，也不說話。
後來他就成為了小苗苗身邊的保護傘，有他在那些孩子都要收斂一些。
小苗苗就滿心滿眼都是他，一口一個小樹哥哥。
再長大些小苗苗看起來沒那麽遲鈍了，看起來聽話也乖，總算被一家人看中收養離開。
那段時間他想，或許她有個家也是好的。
可還沒過多久，小苗苗又被送了回來，那家人覺得她太笨，跟不上同齡人的步伐，覺得自己被騙了。
小苗苗還樂呵呵的：“他們不好，哥哥好，我跟哥哥在一起。”
那會兒他想，在一起就在一起吧，至少自己不會欺負她。
可又過了一段時間，小苗苗又被領走了。
這一次她沒有再被送回來，只是會時不時偷偷回來找他，每次回來都要比之前更清瘦幾分，眼裏的光卻從來沒有滅過。
每個周末他坐在孤兒院那棵樹上，都能看到她一路小跑著過來，懷裏不知道抱著些亂七八糟的什麽東西：“小樹哥哥，我來看你啦。”
他問：“那家人對你好不好？”
小苗苗搖頭又點頭：“有吃有睡，但我聽話。”
也僅此而已。
再後來，他從院長們那裏才知道，小苗苗不是沒有被送回來，而是被輾轉了很多人家，最後還要離開本地。
也是那個時候，他跟她在網吧裏坐了一晚上。
小苗苗說：“全世界的人都能看到世界冠軍。”
宋淮時在過去的很多年裏一直在等著回到自己的家，後來沒有了希望以後他也不知道自己想要做什麽，可能就是好好讀書，等下一次小苗苗來的時候，自己有能力給她穿一件保暖的衣服。
但他還沒有能力，小苗苗就又走了。
也是那時候開始，他答應了一家人的收養，去到了小苗苗那個城市。
過了沒多久，收養他的那個人出意外死了，為了幾十平的小房子他被那些親朋踢來踢去。
只有每周末去找小苗苗的時候才算能見到一點陽光。
小苗苗已經長大了，過了那些年能被輾轉給很多人家的年齡，所以她現在只能成為那家人裏的眼中釘，她把自己勤工儉學來的那些錢都攢了下來，每次見到他都會給他買糖吃：“哥哥，等我們再長大一點就好了。”
他也是從那時候開始學著在小黑網吧裏打游戲，課餘時間給人打單子。
等以後長大了，至少能給自己和小苗苗一個家。
只是他沒等到自己羽翼豐滿，也沒等到小苗苗長大。
小苗苗沒能等到春天發芽，就死在了沒有火柴的冬日雪地裏。
再次見到那雙眼睛的時候，他覺得自己應該是瘋魔了。
怎麽會有那麽像的人，又有人能死而覆生。
可在聽到她心裏那些聲音時，他又覺得好像沒有什麽不可能的。
在他看不見的地方，小苗苗用自己的方式長大了，還是跟以前一樣。
所以他想，自己以前沒能給她的，現在一定要給，讓她能在新的生命裏好好長大。
不是不告訴她自己是小樹，只是想讓她不要再想起過去的那些事情，永永遠遠地走出來看，對她好不是因為過去，是因為她本來就值得別人對她好。
“嗯？”旁邊的女孩子忽然轉過頭來，眼睛發亮，“我打死了一個人！”
看，這雙眼睛誰看了都不會忘記的。
她就算經歷了那些事情，眼睛也從來沒有暗淡過。
至今宋淮時依舊想不通，為什麽會有人舍得把她一次次地丟下，丟在冰天雪地裏。
“你怎麽了？”洛卿察覺到宋淮時的眼神有點沈，好像不太高興。
“沒事。”宋淮時輕輕笑了笑，誇她，“厲害。”
洛卿指指他的游戲屏幕：“可是你死了。”
“嗯？”宋淮時早就忘了自己走到了哪裏，看到那個盒子忍俊不禁，“那我就等著老板帶我吃雞。”
洛卿忍不住道：“今天排到的人好像有點笨。”
【不然我怎麽可能打得死。】
[乖乖，有沒有可能你旁邊那人是個新號，你們排到的都是人機呢？]
[閉嘴，能不能給我老板一點自信。]
[亞洲冠軍如今淪落到這個地步是為哪般？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自作孽不可活。]
[傳下去，啞巴居然被人機打死了，職業生涯慘遭滑鐵盧。]
[風浪越大，啞巴越脆。]
有了這些人機的加持，洛卿還真的跟卓小五一起茍到了決賽圈。
她吞吞口水，認真地盯著周圍的風吹草動，可在聽到槍響的時候轉頭去找人影就是一件很難的事情。
她趴在地上挪了好久的視角，好不容易挪到了，槍聲又從另外一邊響了起來。
洛卿懊惱地重新挪動。
宋淮時看著她的動作，無聲笑了下，屈指指了個位置。
洛卿按照他指的方向挪過去，果不其然看到了有個腦袋時不時動一動。
可能是打了幾個人給了她勇氣，她架了槍就開始突突突。
一頓操作猛如虎，一看自己是個二百五。
結果人沒打到，還暴露了自己的位置，腦袋被人打了一下，她忙趴下一點點往樹後面爬。
【這個人居然是個大聰明。】
宋淮時瞥到對方又探頭過來，忽然起身走到了她身後，手虛虛覆蓋在她的手背上，引著鼠標的方向轉了過去：“別慌。”
突如其來的靠近讓洛卿有些僵硬，想到平時教練教青訓生的時候也會站到人家身後，她又放松了點，而且能感覺宋淮時離自己還有些距離。
沒有貼上，可是他手心的溫度好像已經傳到了她的手背上。
她另一邊的耳機是松開的，宋淮時在那只耳朵旁低聲道：“開鏡。”
洛卿忙按照他說的做。
“拿到這個槍，要往下壓一壓，不能對準紅心。”宋淮時一邊說著一邊給她把視角距離都拉好，見差不多了就輕輕點了下她的手背，“打。”
後背突然發麻，洛卿下意識按照他說的開了一槍。
宋淮時飛速將槍的位置又移回來，言簡意賅：“打。”
砰的一聲，對面的三級頭直接被打飛。
界面突然彈出八個大字：“大吉大利，恭喜吃雞。”
卓小五激動的聲音從另一邊耳機裏傳來：“臥槽，洛洛牛逼！”
另一邊是宋淮時落在耳畔的笑意：“好棒。”
【我打的人！我吃雞了！是我是我是我！】
洛卿身體還坐在椅子上，但心已經跟著卓小五的聲音飛遠了，轉過頭：“你太厲害了宋淮時！”
她的手放開鼠標的一瞬間觸碰到宋淮時還沒離開的手心。
沒那麽涼，骨相觸感十分清晰。
宋淮時微怔了下，躲閃不及，被面前轉過來的人撞到了下巴，輕嘶一聲。
“對不起對不起。”洛卿激動得聲音都歡快了好幾分，帶著她這個年齡該有的活力，“你沒事吧？”
[你沒事吧？你沒事吧？沒事就吃溜溜梅！]
[剛才在叫的是什麽名字？宋什麽？]
[宋淮時啦，KB官宣的時候有公布哦。]
[我關心的是我怎麽聽啞巴盒子的聲音是從洛洛老板麥裏傳出來的？]
[你是不是在教老板壓槍！你是不是在“手把手”教老板壓槍！]
[啞巴你的心好臟啊。]
這點痛還不算什麽，宋淮時站在她身後看著她仰起來的頭，話到了嘴邊忽的一轉：“嗯，疼。”
洛卿果然站了起來，微微彎下身子去看他的下巴，但沒瞧出個好歹來，立刻道：“我去給你找隊醫。”
宋淮時默了默，果然是瘋了。
他剛剛甚至以為按照常規來說小苗苗應該說的是“我給你吹吹”。
他將人按回椅子上，無聲吐了口氣：“沒事了。”
另一邊的卓小五看著自己的彈幕，面無表情地想：我有事。
不是，現在這些職業選手討好老板都是這麽討好的嗎？
怎麽感覺像是那種小情去討好金主那樣式的呢。
[你最好是有事。]
[我有點擔心洛洛老板在基地的人身安危，有沒有人能讓祁經理快點回來啊。]
可能是水友的誠意感動了上蒼，下一秒訓練室的門就被敲響了，祁敖黑著臉站在外面，身上的包都沒放下來：“需要我讓隊醫給你做個矯正手術嗎？”
宋淮時：“那倒不用。”
“還是用一用。”祁敖走進來，“順便給你看看腦子，感覺也不是很清醒。”
見整個訓練室還是原來的樣子，並沒有什麽奇奇怪怪的東西，也不是什麽下海現場，祁敖才松了一口氣。
然後看到了洛卿的確就坐在了宋淮時的位置上。
“……”
他至今都記得宋淮時從青訓生變成職業選手選了自己的位置後，這裏除了他就再沒人坐過。
有一次他累得不行想要借個地方緩緩，揉紋清水文追更價君羊衣無貳爾七五貳八一屁股還沒坐下去這人一腳就把自己的椅子踢開了，害他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而現在，洛總居然坐在他的椅子上，玩他的電腦！還用他的外設！
這跟直接睡了他老婆有什麽區別！
有時候想想，自己實在是承受了太多。
他微微吸了口氣，看到那鍵盤後：“你新換的鍵盤？”
宋淮時還沒說話，洛卿就眼睛閃閃地說：“這是我的。”
“可這上面……”祁敖腦子千回百轉，還好及時剎住了車，知道洛總還在人家的直播間裏，他微微一笑：“挺好的。”
洛卿不知道經理的心已經超負荷了，還期待地問：“好看嗎？”
祁敖喉嚨裏湧出一股腥甜的味道，氣若游絲：“好看。”
宋淮時嗯了一聲：“我送的。”
求求你，別說了。
我知道你想要我的命。
[你在驕傲什麽！不會是同款吧？讓我康康！！！]
[什麽？洛洛老板的鍵盤是H神送的？]
[什麽？H神送了洛洛老板一個老婆？]
[什麽？H神把自己送給洛洛老板做老婆了？！]
眼看彈幕越來越不著調，卓小五適時叫停：“你們別太離譜，送個鍵盤怎麽了，改天我也給洛洛送一個，不，我給洛洛送一個麥克風，我的老婆就是麥克風。”
[五啊，聽我的，咱們不跟那個浪貨比啊，會學壞的。]
[我就喜歡你現在這個清純不做作的樣子。]
洛卿還戴著一只耳機呢，聽到卓小五的聲音忙道：“不用送，我有麥克風，我哥哥送的。”
卓小五說：“你哥是你哥，我是我，不一樣的！”
宋淮時走過去，半倚在桌角，拿起被自己放下的耳機：“什麽麥克風？”
“啊……我是說改天我送洛洛一個麥克風。”卓小五有點底氣不足，“你一個打電競的送外設，那我送麥克風應該沒問題吧？”
宋淮時看了小苗苗一眼：“想要麥克風，我也可以送。”
洛卿立刻搖頭：“我有……”
話沒說完又見宋淮時視線落下來，說：“也給你印上這個圖案，怎麽樣？”
小雷達一瞬間就響了，洛卿低頭看著小樹苗。
【啊好心動，有小樹苗和我名字的麥克風。】
“什麽圖案？”卓小五一臉懵逼，“洛洛你想要什麽圖案。”
“看來你不知道啊。”宋淮時懶懶笑了聲，“那看來洛洛老板更喜歡的是我這個，這邊建議不送了哦。”
卓小五：“……”
[你說你，你招他做什麽？]
[可惡，給他裝到了。]
“這邊建議你不要浪了哦。”祁敖深吸一口氣走過去把他的耳機摘下來，推著人往外走，又回頭對洛卿道，“洛總，大家都帶了禮物回來正在下面分呢，還給你帶了，你也去看看。”
【還有我的份？】
“不貴。”宋淮時這次倒是沒爭什麽，“都是他們的一點心意，去看看吧。”
聞言洛卿送了口氣，跟卓小五那邊說了一聲，就退出了游戲。
把自己的鍵盤小心收好後抱著快步下了樓。
宋淮時剛要跟上去就被祁敖拽住了：“你幹什麽呢！不知道那邊在直播？要是被人編排你跟洛總有什麽怎麽辦？！”
宋淮時聞言短促笑了聲：“這不是還沒什麽？”
什麽叫還？
祁敖懵了一下：“這話能隨便說？”
“為什麽不能？”宋淮時不在意道，“喜歡她想對她好，是什麽見不得人的事嗎？”
一瞬間祁敖五雷轟頂，說話都磕磕巴巴：“什、什麽，喜歡？這什麽意思？”
“多巴胺，荷爾蒙？”宋淮時垂眸，幾秒後忽的笑了下，“她20，我也20，正正好的年紀，你說什麽意思？”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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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歡她，想對她好◎
鍵盤和鼠標？
這是給她的禮物嗎？
對於職業選手來說鍵盤和鼠標非常重要, 但對於洛卿這種小菜雞來說，不管用什麽都是一樣的。
可是她在看到圖片上那青綠色的小樹苗後心砰砰砰跳了起來。
就算用不明白這個，她也想要。
她從花中擡起頭：“珊姐，不去哥哥那了, 我今天回基地。”
“行, 你想去哪裏都行。”劉珊讓司機換了個方向, 轉頭說, “你遇到什麽事都要跟我說, 我看看方便我這邊解決還是公司，今天的節目不是還好好的嗎？”
小隊拿了第一, 雖然個人排名只有第二，可對於一個新人來說已經很好了，至少比她以前什麽都不做強得太多。
洛卿搖頭：“沒遇到事。”
“那你剛才。”
“我是開心。”
收到花很開心, 這花來自一個普通的陌生人也很開心。
好像每一件事都在跟她說, 歡迎來到全新的世界。
見她的確沒有其他什麽情緒，劉珊這才放心下來，怕就怕她哥哥知道什麽，哪個節目又要遭殃了。
之前那個陶子實在節目裏為難洛卿的事，劉珊是結束後才知道的, 跟公司匯報上去, 結果人家老板說早就解決好了, 聽說陶子實還被他們工作室解除了合同。
加上之前的岑栩。
劉珊暗暗咋舌, 平時看上去溫溫吞吞的，你身後那些背景倒是雷厲風行。
“反正是周末，你就好好休息。”劉珊說, “下周你比賽結束我們也該進祖老師的組了, 那邊配音演員已經齊備。”
洛卿點點頭：“好的。”
很快到了俱樂部門口, 遠遠洛卿就看到一個人影站在路燈下面，雙手插兜，周圍下著毛毛細雨，那人只將連帽衛衣的帽子拉上，像是在發呆。
見有車過來，那人擡起頭。
【宋淮時？】
【這麽冷怎麽還站在這裏。】
“那你自己好好休息。”劉珊將人放下，“有什麽事隨時給我打電話。”
洛卿抱著花點頭：“辛苦了，路上小心。”
等車開走，站在路燈下的宋淮時也走了上來，視線在她眼睛上停留一瞬，笑問：“誰送的花？”
洛卿說：“一個很可愛的女生。”
她將花遞過去給他看，語氣裏含著隱隱的期待：“好看嗎？”
宋淮時輕笑：“都好看，喜歡嗎？”
“當然喜歡。”洛卿抱著花往裏走，想起什麽似的，問，“你為什麽不進去？”
宋淮時也不再當雕塑，跟在她身邊往裏走，身影在路燈下拉得越發修長：“來接老板。”
【這才幾步路。】
【宋淮時一定很喜歡打電競，不然也不會為了俱樂部這麽討好我。】
【難怪那麽多人都在誤解他。】
雖然是陰差陽錯，但洛卿覺得現在做的事都是自己喜歡的，就算宋淮時不想方設法討好她也會一直幫著俱樂部重新走上正規。
思考好後，她輕輕喊：“宋淮時。”
“嗯？”
“這些都是我分內的事，你不要覺得有壓力。”洛卿說，“你只需要好好訓練打游戲就好，不用為我做那麽多，我不會再像之前那樣做其他事了。”
宋淮時的步伐忽然就停了下來。
洛卿不解回頭，見他漆黑的雙眸裏染上了很多笑意，他微微俯下身。
在兩個帽子陰影的遮擋下那雙眼睛顯得更為幽深：“你覺得我做這些是在討好老板嗎？”
【不是嗎？】
見她眼睛有些茫然，宋淮時很多話都收了回去，最後只笑道：“不是說了，我是你的粉絲？”
“？”
這次的洛卿是真的想不通。
【你粉我什麽？要包養你，讓你打假賽？】
宋淮時難道有什麽不為人知的喜好嗎？
“喜歡你大過年專門過來給我送餃子和零食，喜歡你邀請我去你家一起過年，喜歡你在同學們面前維護我。”宋淮時語調不徐不疾，還會特意停一停確保她每個字都能聽到，“長得好看又對人真誠，喜歡你很奇怪嗎？”
懷中傳來塑料紙折疊的聲音，洛卿緊張得下意識收攏了那束花：“我說了，那不是給特意給你的……”
“那算我自作多情。”宋淮時聳聳肩，一點也不在意，“可要怎麽辦？已經成死忠粉了，你還要狠心開除我的粉籍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
宋淮時挑眉：“以後喜歡你的人會越來越多，難道你還要問問每一個人理由，再給每一個人解釋？”
是哦，自己也算半個公眾人物，可她現在連微博都不怎麽上。
“再想腦袋就要超載了。”宋淮時擡手抵在她的肩膀上，示意她轉身，“想看老板福利嗎？”
【想。】
走近基地洛卿才發現有哪裏不太對勁，一隊所有人的人包括祁敖都不在。
有青訓生看到宋淮時還很驚訝：“H神，你什麽時候回來的？其他人呢？”
對啊，洛卿去看自己的手機。
如果大家都回來了，祁敖一定會跟自己說，因為之前他還說回來要一起慶祝的，可現在祁經理一點消息都沒有。
宋淮時悠悠道：“等不及自己提前回來了。”
青訓生被他那表情嗆了一下，可轉頭一看到洛總就在旁邊，頓時又覺得很合理，洛總這是什麽開關吧。
兩人上了二樓的訓練室，因為隊員都不在，這會兒裏面安靜得很。
【所以宋淮時回來就一直站在門口等我嗎？他怎麽知道我一定會來？】
宋淮時拉開自己的機位的椅子：“老板坐這兒等我一下。”
他離開訓練室，洛卿將花放在一邊後老實坐著，視線卻不由得看了一眼這裏。
她第一次來隊員們的訓練室，像是高級網咖的包間，但每個人的座位上都寫了名字。
雖然基地經常會有保潔來打掃，但隊員的桌面卻是不能碰的，其他人的桌面或多或少都有些亂，只有宋淮時這裏整整齊齊。
旁邊放了個小盒子，裏面裝著幾顆糖，他好像也挺喜歡吃糖。
【他一定壓力很大，才會吃糖緩解。】
想到自己的包裏還有很多，洛卿就將所有的糖都倒出來給他的小糖盒填滿。
身後傳來低笑聲，她扭過頭見宋淮時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的，懷裏抱著個盒子靠在門框上。
應該是把她剛才的那些動作都收入眼底了。
“我…”洛卿眨眨眼，意識到現在這裏不用再遮掩了，“你不是喜歡吃糖嗎？我有很多。”
“嗯，喜歡。”宋淮時勾著唇走到她身後，傾身拿起一顆，笑意更深，“謝謝老板。”
雖然已經是室內了，可宋淮時身上卻好像還有外面那涼薄細雨的味道，洛卿不自覺往旁邊挪了挪：“不客氣。”
宋淮時將抱來的盒子放在她面前：“打開看看。”
知道這是他要送給自己的外設，雖然已經看過了圖片，可洛卿還是莫名緊張。
她細細捏了一下手指，才小心翼翼把面前的盒子打開。
不論是鍵盤還是鼠標都裝得很精巧，實物比圖片上看著要好看更多，才是初春她眼裏卻像是已經撲滿了整個春天。
她征求意見：“我能摸一摸嗎？”
“這現在是你的東西了。”宋淮時笑道，“你想怎麽碰都可以。”
【是我的東西了！】
洛卿眼睛微亮，動作的下意識放得很輕，自從來到這個世界後她常常收到哥哥的禮物，每一個都被她用心保存得很好，現在這個，是除了哥哥以外的第一個人。
而且……她目光落在鍵盤上的那個L上：“這是洛嗎？”
“嗯。”宋淮時拉過一旁的意思坐在她身邊，“洛洛的洛。”
好像刻上了自己的專屬烙印了。
洛卿又忍不住摸了摸，想到什麽似的收回手：“它會被磨掉嗎？”
【要是天天摸會不會塗層被磨掉了？】
宋淮時：“不會，特殊定制的。”
【太好了。】
這下洛卿才敢用了點力，又去看L旁邊的那棵小樹，似乎跟宋淮時那個不太一樣，這棵小樹是發了芽的。
她聽到身旁的人好聽的聲音：“等以後想換了，可以把這棵樹換成大的。”
【換成參天大樹。】
想到有那麽一天，洛卿心跳就變得很快。
“謝謝你。”她說，“我很喜歡。”
宋淮時笑了笑：“想不想試試？”
當然想了！
洛卿將它們好好收起來：“我拿回……”
房間。
後面兩個字沒說完，宋淮時就微微俯身將她面前的電腦打開了：“可以在這裏試。”
“這不是你訓練的電腦嗎？”
“嗯，都是打游戲，有什麽不可以？”
宋淮時自己的外設因為比賽所以早就取下來了，只要把這個插上去就行，他低頭在手機上打了幾個字，起身幫小苗苗把外設連接上。
這鍵盤加上了光效，按一按就流光溢彩，十分漂亮。
洛卿試著按了一下，跟自己以前打游戲的那些鍵盤根本不一樣，聲音也十分脆響好聽。
洛卿登錄了自己游戲賬號，坐在亞洲冠軍旁邊十分不自然。
【這算不算公開處刑？】
想到自己那落地就死的技術，她抿抿唇：“你能不能別看我？”
宋淮時莞爾：“好。”
他看到手機上回覆的消息，也打開了自己面前的電腦，登錄了一個小號。
開始打比賽後大號就要交給戰隊管理，雖然跟自己管差不多，但也會有積分要求，而且大號加上了戰隊的頭銜，出去打游戲會被人認出來，所以他準備了其他的小號。
將小號登錄上去，他側過頭沒有任何心理包袱地說：“老板帶帶我~”
“……？”剛要點準備的洛卿手抖了抖，“你那麽厲害，不用我帶。”
“這是小號。”
是不是小號跟你技術有什麽關系嗎？
但宋淮時已經申請添加了她的好友，還申請了進隊。
剛一進隊，另外一個人也點了進來，ID十分眼熟。
宋淮時微微瞇眼，想起來了，另一個男大學生。
“洛洛！”卓小五今天錄完節目沒什麽事，所以開了會兒直播，正好看到洛卿上線就拉她一起了，“一起排呀！”
對比跟卓小五排，跟宋淮時排的壓力都要大一點，洛卿摘下一邊耳機解釋：“這是我朋友。”
宋淮時淺淺一笑，點下了準備：“那就一起吧，我不介意的。”
見隊裏有個自己不熟悉的ID，卓小五問：“這是誰？”
考慮到宋淮時現在也算是有身價的職業選手了，洛卿便說；“一個朋友。”
宋淮時耳機松松戴著，聞聲磨了磨牙。
挺好的，雨露均沾，誰也不偏袒。
也不知道是什麽感覺，好像松了口氣，又好像很不爽。
小苗苗身邊有了其他朋友，這些人對她也還不錯，這是好事。
可是自己現在跟這些一樣，也是她的朋友之一，這又讓他哪裏都不得勁。
明明過去她身邊只有自己一個人的。
一口一口小樹哥哥喊得清，她自己存下來那些糖也是每次見面的時候都塞給他，可是現在她也一視同仁的給其他的人。
嘖。
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麽，宋淮時楞了一下，暗罵一句：我踏馬瘋了吧，這種事都要在意？
郁丘這游戲設置默認不開麥，都是新手小號，這局平均分很低，對於宋淮時來說跟打人機沒什麽區別，他這會兒心緒不佳，也懶得調開麥了，聽著耳機裏那個小五一直不停的聲音。
“洛洛我們跳一起吧，兩個菜雞一起茍。”
“洛洛，快！這有個三級頭，先給你。”
“洛洛，你等我找個車來接你啊。”
洛卿也不能讓人家一直照顧著，見宋淮時好像一直跟在身後神游，她也頗為照顧：“那我給你多搜一點裝備，你還缺什麽？”
“你自己留著就好，我就打著玩娛樂局，哇這車顏色好酷，洛洛你……”
砰砰砰幾聲槍響，洛卿和卓小五都嚇了一跳，兩個小菜雞慌忙趴下左顧右盼。
宋淮時淡定地走到小苗苗身邊蹲下，點開自己的麥克風，含笑：“別怕，是我走火了。”
【你一個職業選手居然還有走火的時候？】
洛卿這才敢站起來：“沒事沒事。”
卓小五那邊沈默了幾秒：“這哥們聲音有點耳熟啊。”
宋淮時充耳不聞，502一樣的黏在小苗苗身後：“我沒有繃帶，可以給我分兩個嗎？”
“你給他換下來的P92可以給我嗎？”
“實在不行，弩也可以。”
卓小五：“？？？”
[？？？]
[等會兒，我在這個直播間怎麽會聽到啞巴的聲音？]
[那個SXM是啞巴？]
[跟洛洛老板一起出現的，臥槽，難怪今天小Y說H神早就回國了，合著就是回來用小號打游戲？]
[迎面撲來一股清新的綠茶味。]
洛卿原本以為宋淮時是累了所以一直在神游，但看他現在似乎又找回狀態了。
自己用著的還是他送的鍵盤呢，所以她把自己身上兩把槍放了一把下來：“這個你用吧。”
“好，我跟你換。”說著就往地上放了把M416。
洛卿還是能分得清什麽好壞的：“……你不是要P92嗎？可你都有M416了。”
“不一樣。”宋淮時已經將地上的沖鋒槍撿了起來，“洛洛老板的槍有好運加成。”
“咳。”卓小五見自己直播間的人數正在瘋狂增長，擔心播出什麽見不得人的，立刻出聲提醒，“H神，我在直播。”
宋淮時語氣徐徐：“所以說洛洛老板有好運呢，我上電視了。”
[人家是提醒你不要太騷了！]
[H神：這有什麽，我可以無風起浪。]
說話間，大家已經走到了卓小五開來的那個車前。
隊伍裏另外一個散人已經提前坐了上去，哪裏知道自己隨便排個游戲居然排到了一個職業選手，兩個配音演員啊，一定要找一個好的位置方便看戲！
宋淮時走上前，十分有禮貌：“不好意思，請問你能坐前面去嗎？”
散人：“啊？”
宋淮時：“我有點暈車。”
洛卿：“…”
【你這人設是真的屹立不倒。】
[你踏馬打比賽的時候恨不得漂移加甩尾，現在就暈車了是吧！]
卓小五默了默，選擇配合他的演出：“那H神你坐副駕來。”
洛卿也點頭：“沒錯沒錯。”
“不。”宋淮時說，“跟老板坐我才有安全感。”
[有沒有安全感我不知道，但你們安全區要沒了。]
[洛洛老板，實在不行咱們重新買個俱樂部吧，這人打游戲的確有點東西，但腦子好像不太行，還是要從長遠考慮。]
坐在後面散人已經默默移到了副駕駛的位置，給這位騰出更加廣闊的海洋。
洛卿一直記得宋淮時說的他壓力很大，只有在自己這裏要放松一點的話。
【他這狀態，多半是犯病了。】
於是她摘下耳機，從宋淮時裝糖的那個小盒子裏給他拿出一顆遞過去。
宋淮時楞了一下，然後垂眸抑制不住笑出聲來：“謝謝老板的糖。”
“不客氣。”洛卿說，“也是從你這裏拿的。”
[從哪裏拿的？]
[不是你兩在一起呢？座連座雙排？]
卓小五也疑惑：“洛洛你跟H神在一起嗎？”
“嗯，今天回基地了。”
卓小五就是個十足的網癮少年，雖然游戲打得一般，但還是很崇拜職業選手的：“什麽時候我能去你們基地參觀一下啊？”
“你想來的話都可以。”
“那我可以跟大家一起打游戲嗎？”看到彈幕後，他又自我否定，“不對，像他們這種級別的選手，電腦設備什麽的都是不讓碰的吧？”
【誒？不讓碰嗎？】
洛卿看了下自己坐著的這個位置，不太確定：“是嗎？”
“是啊。”卓小五說，“我看彈幕說，KB采訪的時候他們都說H神那位置是警戒區，不讓人碰的，還有外設什麽的，都是碰不得的老婆。”
洛卿默默扭頭看向旁邊的人。
正巧對方也轉過頭來，彎著唇：“老板除外。”
想到自己不僅碰過宋淮時的“老婆”，現在更是坐在了他的位置上玩游戲，洛卿就有種被特殊對待了的感覺。
【這就是粉絲給的特權嗎？】
直播間那些不知道是從哪裏湧進來的，不管是誰的粉絲，已經要把直播間的彈幕沖卡頓了。
[所以洛洛老板真的坐在H神的位置上跟他一起打游戲？]
[臭啞巴你離我老板遠一點，不要教壞她了！]
[眾所周知，其他隊友都沒有回來，孤男寡女，以前我怕洛卿蹭H神熱度，現在我怕啞巴把洛洛老板給吃了。]
[@KB祁經理，我要舉報，這裏有人偷偷謔謔你們老板。]
洛卿已經可以想象到彈幕是什麽樣子了，絞盡腦汁給這個犯了病的人找補：“我是老板，想坐在哪裏都可以的。”
“H神……他，他就是壓力有點大，所以有時候說話會比較奇怪，大家多體諒一下。”
“希望大家多多關註KB，我們會盡力給大家交上滿意的答卷的。”
宋淮時咬著糖，不知道是不是被糖糊住了嗓子，總覺得自己這嘴裏非常黏膩，他側目看著小苗苗認認真真給彈幕解釋的樣子，有些走神。
可能是過去在他腦海裏停留了太久，很多時候他看著洛卿就總想著過去那個安安靜靜待在自己身邊的小孩。
被送到孤兒院的時候他年紀還小，很多事情已經記不起來了。
可是在他清晰的那些記憶裏，小孩已經在身邊待了很久。
他孤僻不愛說話，但性格兇，所以那些小屁孩倒是不敢拿自己一個外來的怎麽樣。
只有小苗苗自己，白白嫩嫩像個遲鈍的小熊，其他孩子罵她的時候她都要反應好一會兒才知道別人在罵她。
再長大一點她可能也反應過來自己不受人喜歡，每次只會默默待在角落裏坐著看其他孩子玩耍。
一個沙包丟過去砸在她身上她也只會躲得更遠。
後來他聽說院長這小孩送來孤兒院的時候發著高燒，好了以後就一直這樣，有些來領養孩子的人見她好看也想領回家，但一聽說她腦子不好就又不要了。
兜兜轉轉他跟小苗苗居然是孤兒院兩個長到六七歲都沒人領養的。
他是等著父母來接自己不願意走，而她卻是沒人要。
可能是覺得自己跟她一樣都沒人一起玩，所以她找地方蹲著的時候就會離自己近一點，也不說話。
後來他就成為了小苗苗身邊的保護傘，有他在那些孩子都要收斂一些。
小苗苗就滿心滿眼都是他，一口一個小樹哥哥。
再長大些小苗苗看起來沒那麽遲鈍了，看起來聽話也乖，總算被一家人看中收養離開。
那段時間他想，或許她有個家也是好的。
可還沒過多久，小苗苗又被送了回來，那家人覺得她太笨，跟不上同齡人的步伐，覺得自己被騙了。
小苗苗還樂呵呵的：“他們不好，哥哥好，我跟哥哥在一起。”
那會兒他想，在一起就在一起吧，至少自己不會欺負她。
可又過了一段時間，小苗苗又被領走了。
這一次她沒有再被送回來，只是會時不時偷偷回來找他，每次回來都要比之前更清瘦幾分，眼裏的光卻從來沒有滅過。
每個周末他坐在孤兒院那棵樹上，都能看到她一路小跑著過來，懷裏不知道抱著些亂七八糟的什麽東西：“小樹哥哥，我來看你啦。”
他問：“那家人對你好不好？”
小苗苗搖頭又點頭：“有吃有睡，但我聽話。”
也僅此而已。
再後來，他從院長們那裏才知道，小苗苗不是沒有被送回來，而是被輾轉了很多人家，最後還要離開本地。
也是那個時候，他跟她在網吧裏坐了一晚上。
小苗苗說：“全世界的人都能看到世界冠軍。”
宋淮時在過去的很多年裏一直在等著回到自己的家，後來沒有了希望以後他也不知道自己想要做什麽，可能就是好好讀書，等下一次小苗苗來的時候，自己有能力給她穿一件保暖的衣服。
但他還沒有能力，小苗苗就又走了。
也是那時候開始，他答應了一家人的收養，去到了小苗苗那個城市。
過了沒多久，收養他的那個人出意外死了，為了幾十平的小房子他被那些親朋踢來踢去。
只有每周末去找小苗苗的時候才算能見到一點陽光。
小苗苗已經長大了，過了那些年能被輾轉給很多人家的年齡，所以她現在只能成為那家人裏的眼中釘，她把自己勤工儉學來的那些錢都攢了下來，每次見到他都會給他買糖吃：“哥哥，等我們再長大一點就好了。”
他也是從那時候開始學著在小黑網吧裏打游戲，課餘時間給人打單子。
等以後長大了，至少能給自己和小苗苗一個家。
只是他沒等到自己羽翼豐滿，也沒等到小苗苗長大。
小苗苗沒能等到春天發芽，就死在了沒有火柴的冬日雪地裏。
再次見到那雙眼睛的時候，他覺得自己應該是瘋魔了。
怎麽會有那麽像的人，又有人能死而覆生。
可在聽到她心裏那些聲音時，他又覺得好像沒有什麽不可能的。
在他看不見的地方，小苗苗用自己的方式長大了，還是跟以前一樣。
所以他想，自己以前沒能給她的，現在一定要給，讓她能在新的生命裏好好長大。
不是不告訴她自己是小樹，只是想讓她不要再想起過去的那些事情，永永遠遠地走出來看，對她好不是因為過去，是因為她本來就值得別人對她好。
“嗯？”旁邊的女孩子忽然轉過頭來，眼睛發亮，“我打死了一個人！”
看，這雙眼睛誰看了都不會忘記的。
她就算經歷了那些事情，眼睛也從來沒有暗淡過。
至今宋淮時依舊想不通，為什麽會有人舍得把她一次次地丟下，丟在冰天雪地裏。
“你怎麽了？”洛卿察覺到宋淮時的眼神有點沈，好像不太高興。
“沒事。”宋淮時輕輕笑了笑，誇她，“厲害。”
洛卿指指他的游戲屏幕：“可是你死了。”
“嗯？”宋淮時早就忘了自己走到了哪裏，看到那個盒子忍俊不禁，“那我就等著老板帶我吃雞。”
洛卿忍不住道：“今天排到的人好像有點笨。”
【不然我怎麽可能打得死。】
[乖乖，有沒有可能你旁邊那人是個新號，你們排到的都是人機呢？]
[閉嘴，能不能給我老板一點自信。]
[亞洲冠軍如今淪落到這個地步是為哪般？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自作孽不可活。]
[傳下去，啞巴居然被人機打死了，職業生涯慘遭滑鐵盧。]
[風浪越大，啞巴越脆。]
有了這些人機的加持，洛卿還真的跟卓小五一起茍到了決賽圈。
她吞吞口水，認真地盯著周圍的風吹草動，可在聽到槍響的時候轉頭去找人影就是一件很難的事情。
她趴在地上挪了好久的視角，好不容易挪到了，槍聲又從另外一邊響了起來。
洛卿懊惱地重新挪動。
宋淮時看著她的動作，無聲笑了下，屈指指了個位置。
洛卿按照他指的方向挪過去，果不其然看到了有個腦袋時不時動一動。
可能是打了幾個人給了她勇氣，她架了槍就開始突突突。
一頓操作猛如虎，一看自己是個二百五。
結果人沒打到，還暴露了自己的位置，腦袋被人打了一下，她忙趴下一點點往樹後面爬。
【這個人居然是個大聰明。】
宋淮時瞥到對方又探頭過來，忽然起身走到了她身後，手虛虛覆蓋在她的手背上，引著鼠標的方向轉了過去：“別慌。”
突如其來的靠近讓洛卿有些僵硬，想到平時教練教青訓生的時候也會站到人家身後，她又放松了點，而且能感覺宋淮時離自己還有些距離。
沒有貼上，可是他手心的溫度好像已經傳到了她的手背上。
她另一邊的耳機是松開的，宋淮時在那只耳朵旁低聲道：“開鏡。”
洛卿忙按照他說的做。
“拿到這個槍，要往下壓一壓，不能對準紅心。”宋淮時一邊說著一邊給她把視角距離都拉好，見差不多了就輕輕點了下她的手背，“打。”
後背突然發麻，洛卿下意識按照他說的開了一槍。
宋淮時飛速將槍的位置又移回來，言簡意賅：“打。”
砰的一聲，對面的三級頭直接被打飛。
界面突然彈出八個大字：“大吉大利，恭喜吃雞。”
卓小五激動的聲音從另一邊耳機裏傳來：“臥槽，洛洛牛逼！”
另一邊是宋淮時落在耳畔的笑意：“好棒。”
【我打的人！我吃雞了！是我是我是我！】
洛卿身體還坐在椅子上，但心已經跟著卓小五的聲音飛遠了，轉過頭：“你太厲害了宋淮時！”
她的手放開鼠標的一瞬間觸碰到宋淮時還沒離開的手心。
沒那麽涼，骨相觸感十分清晰。
宋淮時微怔了下，躲閃不及，被面前轉過來的人撞到了下巴，輕嘶一聲。
“對不起對不起。”洛卿激動得聲音都歡快了好幾分，帶著她這個年齡該有的活力，“你沒事吧？”
[你沒事吧？你沒事吧？沒事就吃溜溜梅！]
[剛才在叫的是什麽名字？宋什麽？]
[宋淮時啦，KB官宣的時候有公布哦。]
[我關心的是我怎麽聽啞巴盒子的聲音是從洛洛老板麥裏傳出來的？]
[你是不是在教老板壓槍！你是不是在“手把手”教老板壓槍！]
[啞巴你的心好臟啊。]
這點痛還不算什麽，宋淮時站在她身後看著她仰起來的頭，話到了嘴邊忽的一轉：“嗯，疼。”
洛卿果然站了起來，微微彎下身子去看他的下巴，但沒瞧出個好歹來，立刻道：“我去給你找隊醫。”
宋淮時默了默，果然是瘋了。
他剛剛甚至以為按照常規來說小苗苗應該說的是“我給你吹吹”。
他將人按回椅子上，無聲吐了口氣：“沒事了。”
另一邊的卓小五看著自己的彈幕，面無表情地想：我有事。
不是，現在這些職業選手討好老板都是這麽討好的嗎？
怎麽感覺像是那種小情去討好金主那樣式的呢。
[你最好是有事。]
[我有點擔心洛洛老板在基地的人身安危，有沒有人能讓祁經理快點回來啊。]
可能是水友的誠意感動了上蒼，下一秒訓練室的門就被敲響了，祁敖黑著臉站在外面，身上的包都沒放下來：“需要我讓隊醫給你做個矯正手術嗎？”
宋淮時：“那倒不用。”
“還是用一用。”祁敖走進來，“順便給你看看腦子，感覺也不是很清醒。”
見整個訓練室還是原來的樣子，並沒有什麽奇奇怪怪的東西，也不是什麽下海現場，祁敖才松了一口氣。
然後看到了洛卿的確就坐在了宋淮時的位置上。
“……”
他至今都記得宋淮時從青訓生變成職業選手選了自己的位置後，這裏除了他就再沒人坐過。
有一次他累得不行想要借個地方緩緩，揉紋清水文追更價君羊衣無貳爾七五貳八一屁股還沒坐下去這人一腳就把自己的椅子踢開了，害他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而現在，洛總居然坐在他的椅子上，玩他的電腦！還用他的外設！
這跟直接睡了他老婆有什麽區別！
有時候想想，自己實在是承受了太多。
他微微吸了口氣，看到那鍵盤後：“你新換的鍵盤？”
宋淮時還沒說話，洛卿就眼睛閃閃地說：“這是我的。”
“可這上面……”祁敖腦子千回百轉，還好及時剎住了車，知道洛總還在人家的直播間裏，他微微一笑：“挺好的。”
洛卿不知道經理的心已經超負荷了，還期待地問：“好看嗎？”
祁敖喉嚨裏湧出一股腥甜的味道，氣若游絲：“好看。”
宋淮時嗯了一聲：“我送的。”
求求你，別說了。
我知道你想要我的命。
[你在驕傲什麽！不會是同款吧？讓我康康！！！]
[什麽？洛洛老板的鍵盤是H神送的？]
[什麽？H神送了洛洛老板一個老婆？]
[什麽？H神把自己送給洛洛老板做老婆了？！]
眼看彈幕越來越不著調，卓小五適時叫停：“你們別太離譜，送個鍵盤怎麽了，改天我也給洛洛送一個，不，我給洛洛送一個麥克風，我的老婆就是麥克風。”
[五啊，聽我的，咱們不跟那個浪貨比啊，會學壞的。]
[我就喜歡你現在這個清純不做作的樣子。]
洛卿還戴著一只耳機呢，聽到卓小五的聲音忙道：“不用送，我有麥克風，我哥哥送的。”
卓小五說：“你哥是你哥，我是我，不一樣的！”
宋淮時走過去，半倚在桌角，拿起被自己放下的耳機：“什麽麥克風？”
“啊……我是說改天我送洛洛一個麥克風。”卓小五有點底氣不足，“你一個打電競的送外設，那我送麥克風應該沒問題吧？”
宋淮時看了小苗苗一眼：“想要麥克風，我也可以送。”
洛卿立刻搖頭：“我有……”
話沒說完又見宋淮時視線落下來，說：“也給你印上這個圖案，怎麽樣？”
小雷達一瞬間就響了，洛卿低頭看著小樹苗。
【啊好心動，有小樹苗和我名字的麥克風。】
“什麽圖案？”卓小五一臉懵逼，“洛洛你想要什麽圖案。”
“看來你不知道啊。”宋淮時懶懶笑了聲，“那看來洛洛老板更喜歡的是我這個，這邊建議不送了哦。”
卓小五：“……”
[你說你，你招他做什麽？]
[可惡，給他裝到了。]
“這邊建議你不要浪了哦。”祁敖深吸一口氣走過去把他的耳機摘下來，推著人往外走，又回頭對洛卿道，“洛總，大家都帶了禮物回來正在下面分呢，還給你帶了，你也去看看。”
【還有我的份？】
“不貴。”宋淮時這次倒是沒爭什麽，“都是他們的一點心意，去看看吧。”
聞言洛卿送了口氣，跟卓小五那邊說了一聲，就退出了游戲。
把自己的鍵盤小心收好後抱著快步下了樓。
宋淮時剛要跟上去就被祁敖拽住了：“你幹什麽呢！不知道那邊在直播？要是被人編排你跟洛總有什麽怎麽辦？！”
宋淮時聞言短促笑了聲：“這不是還沒什麽？”
什麽叫還？
祁敖懵了一下：“這話能隨便說？”
“為什麽不能？”宋淮時不在意道，“喜歡她想對她好，是什麽見不得人的事嗎？”
一瞬間祁敖五雷轟頂，說話都磕磕巴巴：“什、什麽，喜歡？這什麽意思？”
“多巴胺，荷爾蒙？”宋淮時垂眸，幾秒後忽的笑了下，“她20，我也20，正正好的年紀，你說什麽意思？”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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